谢谢

看了夫人的帖子，感触良多。。。

想起过世已久的外公。
老人家是因肺癌过世，七年的医疗过程，不长，也不短。

那时，我们还住在马六甲，还在求学。
接获老人家垂危的消息，连夜搭长途巴士赶到新加坡。
那一段路程，漫长无比。
那样的揪心，依旧清晰。

赶到医院，说是稳定了，却没办法辨认身边的人。
看到我们赶到，阿姨舅舅们频频问：“你看？你看到谁来了？认得吗？这是谁？”
那样陌生的氛围，那样诡异的问题。
为什么要这样问他？他已经很辛苦了，为什么还要逼他？？
可是，我不敢说些什么。
只是站在一旁强忍着泪水。

突然，外公瞄到我，视线不肯离开。
好一阵子，他突然整个人发亮了：“阿惠，你们回来了啊？”
外公认得我！他认得我！！
快快上前握着他伸出来的手，那样干枯的手。。。
“嗯，我们到了。。。”
“好，好。。。吃了没有？阿婆煮莲藕汤，等下就可以喝了。。。”
这样的时刻，他记得，我爱喝的莲藕汤。

后面，我们说了什么，已经记不起来了。
我永远记得，他把我认出的那一刻。
还有我们的这一段，没有很清晰的对话。

因为，这是我最后一次握外公的手，和他说话。

他在我们以为稳定了，回到马六甲上课之后，在一个只有外婆在身边的上午，离开了。
外婆说，离开以前，他握着她的手，向她说：“谢谢。”

他是不是一个好老公？
我们没有办法打分。
听说，他会打老婆。

他是不是一个好爸爸？
儿女们众说纷纭。
在那样的时代，他坚持让女儿至少上几年小学。

他是不是一个好（外）祖父？
他是的。
只是，我们都没有给他很多的机会表现。
我想，在他身边陪伴最久的孙子们，是我吧？
却也仅仅那么几年。
他是一个很寂寞的（外）祖父。

离开以前，只有那伺候了他大半一辈子的牵手在身边。
模糊的意识清朗以后，留下一句感谢。

千言万语，总归是一句“谢谢”。
感谢你不离不弃陪我走过的岁月。

**我这才发现竟然没有扫描过外公的照片，待回新山家里挖一挖，扫描了再放上来**